對於言語,不知道在大家的心中究竟是怎樣的形狀?是與情緒交織的一張網?還是虛無的具象化身,仿佛能在下一秒刺穿你的核心?記憶的回溯總是伴隨著雜音,夾雜在不能連貫的碎片中為故事或多或少渲染上失真。又是一個漫長的夜晚,夏無雨看著窗外因散光而渙散的燈影,歎下了深深的一口氣。
當夏無雨第一次在成語字典看到「毒瀧惡霧」這個成語的時候,心裡不禁訕笑:「人生導覽關鍵詞。」此夜,註定又是不安寧的一夜。聽著父親那些重複了無數次的言語,還有那一次又一次的上綱上線,已經不能用麻木來描述夏無雨此時的心情。那些激昂的論調以及義正言辭,大抵又是把芝麻綠豆的事情升級為毫不相關的家族、血脈、人生重量級話題——經典的套路、類近的台詞。夏無雨默默地播放起日語歌曲。此刻,夏無雨不想理解任何詞義,亦不想梳理字裡行間的任何邏輯,只求那三分多鐘的韻律能夠讓自己仍能記住言語中應有的美好。
同在一個空間,夏無雨總是覺得言語中隔著一片海洋,每字每句萎靡地沒入這片無底的海域,甚至不能牽起一絲漣漪、浪花。那些不斷重複的呼喊,最後變得味如嚼蠟,洗去了情緒,默許了這無盡的下墜。每一次與父母的對話,夏無雨都再一次意識到彼此的陌生,究竟自己是否還有開口對話的必要?現在的夏無雨會和自己說:「大概我們都只太關注自己,忘記了身邊,所以才會這樣。」這是不是一種妥協?夏無雨心裡並沒有答案。大概我們都只是用了自己覺得最好的方式去應對,只是恰好這種最好的方式卻是彼此的致命傷。
回想起還很年輕的自己,夏無雨總有種莫名的歉意。有些記憶和言語,並無原不原諒一說,亦並非放不放得下,只是在人生的那麼一段路,發生了,也就留下了痕跡,結痂有了疤痕。年月並沒有讓這些人事物變好,只是讓我們變得更會處理。這是變得世俗了嗎?或許是吧,但至少這樣能讓自己找到安放自己的位置,而不是只有滿腔的崩潰、無助。
一念間,月隹的身影又在腦海中閃過。如果是現在的自己,聽著同樣的一番話,能否不是沉默以對?夏無雨無奈地訕笑了起來,畢竟比起同理,自己更加擅長的是傷害。言語中應有的美好究竟自己能夠給予多少?或許在毒瀧惡霧的浸淫下,嘴唇早已染毒發紫,唇齒間終究是要命的。
夜又更深了些,父親安穩的鼾聲如期響起。每一次舞台演出般的洩憤,換來的定是一人的安睡。夏無雨終究是覺得可惜了,言語中隔著的那片海洋,終究讓大家只能是熟悉的陌路人,又或許只是今生註定的緣分。就像是在那個回不去的黃昏,月隹背著溫熱的夕陽,帶著明媚的笑容說道:「錯過了並不可惜。」夏無雨看著在一片橘黃中逆風的月隹,緩緩說道:「我們都在當下做了最合適的決定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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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故事人物純屬虛構,如有雷同,實屬巧合。
The story, all names, characters, and incidents portrayed in this production are fictitious. No identification with actual persons, places, buildings, and products is intended or should be inferred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