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元曲譯文及注釋】盧摯:金字經·宿邯鄲驛

夢中邯鄲道,又來走這遭

唐代李泌著有《枕中記》,故事描述一位書生盧生自嘆人生的坎坷不得志,求教於呂道長企求使其擺排。呂道長賜他一枕,稱這個枕頭能使他求得榮華富貴。盧生因枕入夢,夢中享盡榮華富費。但醒來時,旅館主人為他準備的黃粱飯還沒有煮熟,所以又叫「黃粱夢」。盧摯在《金字經》中使用用典的手法,起首便以此為引子,寥寥數字,已奠下整首元曲的基調。

1. 元曲原文

《金字經·宿邯鄲驛》

盧摯(元朝)

夢中邯鄲道,又來走這遭。須不是山人素價高。時自嘲,虛名無處逃。誰驚覺,曉霜侵鬢毛。

2. 注釋

  1. 金字經:南呂宮曲牌。又名《西番經》、《閱金經》,定格句式是五五七、一五、三五,共七句六韻
  2. 邯鄲:在今河北省南部,故址在今邯鄲市
  3. 驛:驛站,元代京官外調,往往在這裡暫住,換車馬
  4. 夢中邯鄲道:邯鄲夢,即「黃粱美夢」
  5. 山人:隱士
  6. 驚覺:驚悟覺醒
  7. 曉霜:白頭髮

3. 譯文

如今我又再一次來到夢中享盡繁華富貴的邯鄲道上,這絕不是因為山中人要價太高才能實現自己歸隱田園的願望,而是因為自己一直以來無法逃脫功名這個虛名罷了!我時常嘲諷自己,但面對功名,又有誰能夠一下子警覺頓悟!即便是到了兩鬢斑白的時候,仍是如此。

4. 賞析元曲

《金字經·宿邯鄲驛》是盧摯第二次就任燕南河北道提邢按察司時的作品,記錄下他夜宿邯鄲道的感觸。元曲以「黃粱美夢」的典故作為引子,盡述功名與歸隱兩者之間難以兩全其美,對於因為功名而奔波勞碌的自己激烈地進行自嘲。

有趣的是《枕中記》的故事主角與作者盧摯同姓,此外主角享盡榮華富貴的經歷,亦與盧摯相似。《枕中記》書生盧生在經歷一切達至頓悟的心理歷程,與盧摯的真實經歷以及此時的心境更是高度吻合。兩者之間產生一種奇幻的共鳴,使元曲《金字經·宿邯鄲驛》在表達中心主題思想上有了一股強大的助力。

「須不是山人素價高」以「須不是」三字帶出,其實要退居歸隱的代價或要求其實不高,自己是可以做到的。只是因為「虛名無處逃」,自己無法拒絕功名利祿的誘惑,才一直無法實現心中退股歸隱的願望。「誰驚覺」三字帶出那種在回望畢生的經歷、一世的蹉跎時,即便有所覺悟卻仍舊難以改變現狀的內心掙扎與矛盾。作者以「自嘲」的筆寫來,「自然笑傲」(貫雲石《陽春白雪序》)的風格也自然表現了出來。 「悟世」的韻味也不言自明。